第72章 斥候(1/2)
“小程子，你在难过?”
程一一挺直脊背，“没有。”
“有战争，便会有伤亡，这本就无可避免。死的人已经死了，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着。你没有经历过战争，自然不懂得战争的残酷。往后要好好吃饭，吃了这一顿，保不齐就吃不上下一顿了。”
他这么一说，程一一更难过了。
“王爷，坊间都说您是战神，那您有没有想过，一扫六合，天下统一?今日这里打仗，明日那里打仗，打来打去，苦的不还是百姓?死的还不是百姓家的孩子?将军百战死，壮士十年归。这十年又十年，有几人能真正地归家?又有几人能完好无缺地归家?”
“将军百战死，壮士十年归。”公子煜轻轻叹了一口气。他又何尝不想一统天下?如今东夏风雨飘摇，若是没有一位英明的君主继位，怕是连维持现状都很艰难。
这几日相处下来，程一一发现睿王确实很随和，并非冷面阎罗那一类人，她说话，也大胆起来。
“王爷，倘若能一统天下，百姓便不必再遭受战争之苦。您看看外面的伤兵，年纪大的有四五十岁，年纪小的，不过十二三岁，他们，是父亲，是儿子，是丈夫，是兄弟，是我东夏的好儿郎。如今国家有难，他们奉献出自己的生命，战死沙场。国家，又当如何对待他们的遗孀？国不爱民，民又如何爱国?”
“小程子，有些话可以说，有些话在外面绝对不能说。今日你对本王说过便罢了，在外人面前，你这种言论千万不要再说了。”
程一一充耳不闻，指间捻着那杯冷茶，自顾自道:“去年冬天我随孙校尉来关阳城的途中，除夕夜有两个人逃了。王爷，您知道他们为什么逃吗？他们其中一个人的娘子即将临盆，另一个人是个半大小子，家里有一个生病的老娘和一个幼妹。您说，他们被抓了壮丁来服兵役，他们的家人怎么活?”
公子煜没有接话。
程一一喃喃道:“可惜我把他们追回来了，他们还没有上战场，就埋骨他乡了，我……我害死了他们，他们再也回不了家了。他们还没有进入军营，还没有真正成为一名士兵，为什么不能给他们一个机会呢？王爷，这规则是您定的么？”
是不是只有站在权利的巅峰，才可以制定这个世界的规则?但是一介平民，会有翻盘的机会吗？
公子煜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，只是说道:“这规则虽严苛了些，但是可以最大程度地震慑那些想要逃跑的人。否则，每年的征兵，都是问题。”
“可是，真的太严苛了。”
“小程子，你转过身，看着本王。”
程一一慢慢转过身，有一颗泪珠从眼眶滚落下来，啪嗒一声掉在地上，摔得四分五裂。
公子煜轻声道:“你坐过来。”
程一一起身，搬着小凳子坐在了床边。
公子煜撑起身体，半靠在床上，低头看着她道:“小程子，这世间本就没有那么多的道理可言。这个国家总得有人去守护，为了这个目的，自然会有相应的法则去束缚。你年纪小，还不懂。”
他伸手，抿去了她眼角的一滴泪，“男子汉，流血不流泪，哭什么哭?眼泪是最不值钱的东西。今日这场战斗，在往后的日子里，将会变得不值一提。他日你若上了战场，一定要奋勇杀敌。”
程一一垂着眼，抿着嘴不说话。公子煜也不知她听进去了没有。
流星端着粥和馍馍进来时，就见程一一脸上泪痕蜿蜒，他抬眼看看睿王，睿王表情凝重。
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劲，他默默将东西放在桌上，退到了一边。
公子煜对程一一道:-->>